楚穆雪眼中的陌生疏离几乎要刺穿江宸的心。

他不敢置信，唇角泛白语无伦次：“穆雪，你，你为什么，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？！那碗符水明明只会让你忘记我七日！”

“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置气……”

他亲手绘制的符，熬制的符水不可能会出错。

楚穆雪眼中却露出更深的困惑，转而又想到什么，露出了然的神情：“我服下了明心丹，它会让我彻底忘掉一个人。”

江宸顿时如遭雷劈般，怔愣在原地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是什么时候……这不可能！”

楚穆雪转瞬间明白过来，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让从前的自己心灰意冷写下和离书的江宸。

江宸两眼通红，只觉面前的楚穆雪，仿佛近在咫尺，却又远在天边。

她换下了广袖衣裙，墨发高束，鲜红的劲衣猎猎翻飞，似火浓烈，一如初见。

但是那双清浅的眸中再也看不到对自己的一点爱意。

他本想着，只要能再见到楚穆雪，把一切解释清楚，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。

可现在事情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。

他惶然地拉住楚穆雪的手腕，急切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：“不，穆雪，你是我的夫人，你先跟我回府，我再慢慢同你解释清楚一切好吗？”0

楚穆雪蹙着眉挣脱开来，正要开口，一道修长的身影却先将她护在了身后。

云止冷淡的眸紧凝着江宸。

“国师大人，还请自重，穆雪她早已不是你的夫人了。”

江宸看着云止，眼中闪过一瞬讶异，随即沉下了脸：“云止，穆雪会彻底忘记我，是不是你的手笔？”

“只有让穆雪忘了我，你才好……”

“够了！这是军营重地，不要闹得太难看了。”楚穆雪沉声打断，眉目间已满是不耐。

她按下心绪，看了眼江宸，正色道：“若是无事，国师大人还请回吧。”

楚穆雪的话语中满是分寸之内的守礼疏离，不再有一丝亲昵的语调。

说完便转身离开，一步也没有回头。

江宸固执地守在军营外，只是任凭他如何望眼欲穿，都再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。

如今已过深秋，风冷声急，江宸浑身被风吹得冷透，却抵不过心上的一分寒凉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无念拿着披风找来：“师父，先回去吧……”

江宸不为所动。

无念又劝：“师娘她或许只是还在气头上，不妨等她气消了些您再来。”

江宸眸中浮光微动，这才挪动了已经僵硬的腿脚。

他想着，只要自己能时时出现在楚穆雪身边，迟早会有一天，能够让她想起自己。

江宸垂眸看向手腕上的红绳，眼中情绪繁复万千。

“她不会忘了我的。”

暮色渐浓，楚穆雪操练完，与云止并肩从军营中走出。

他一身青灰长袍，望着她的眉目始终是温柔的。

“说起来，我们之间已经好几年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过话了，要不要去我府中坐坐？”

夕阳暖照，仿佛也有无限的感慨，楚穆雪心念微动。

“好，我也正想再喝一杯你烹的茶了。”

云止澄澈的眸亮了一瞬，随即露出几分隐忧：“今日之事，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楚穆雪闻言笑了笑，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事，心底却是轻快的。

刀枪挥舞的猎猎风声和响彻云霄的呼喝声仿佛犹在耳边，她深深舒出一口气。

“不会，我和他的缘分已尽，不仅如此，我还会离他远远的。”